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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神秘兰花
一只柔若无骨的素手拿着一纸素笺,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写着:
苏无痕敬启:
闻君素爱险胜之地,今妾有地下宫殿一所,内有乾坤。如君能前至,妾身将不胜欢欣。
柳纷纷敬上
柳纷纷,这是何许人也?江湖中从来没闻过这等人物。
小小看着这张散发着清清幽香的素笺,底下一枝兰花妖娆多姿地在绽放,可以想象其主人也如同兰花这般妩媚多情。小小叹口气,将素笺递给手拿折扇的苏无痕:“公子,这是你的,莫不是风流债又追到了?”
苏无痕穿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衫,面如冠玉,脸上噙着让小小心醉的微笑,低低一声:“小小,我好似闻到一股酸味。”
小小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再次换来苏无痕低低的浅笑声。
一道红色的身影从门外闪入,“好啊,我在厨房里累死累活的,搞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你俩倒好,在此打情骂俏,好不逍遥。”
小小双手抚额:“上天啊,你就行行好,收了秀秀这个妖孽吧!免得她搅浑一池清水。”
秀秀端着一个托盘,笑着说:“妖孽只准备了公子的饭菜,其余人等自己到厨房去拿。”
苏无痕微笑着制止了两人的嘴仗:“小小也好,秀秀也好,都是我的眼前人,”一语没有说完,从窗外“嗖”的一声射过来一柄袖箭,苏无痕用手中的折扇一挡,袖箭“滴溜溜”地在扇面上打了几个圈,然后掉落在地上。
门外一个清冽的年轻的男子的声音响起来:“有客来访,你这个小知了还不出来迎接?”
苏无痕淡淡一笑:“要真是贵客,我就去迎接。可惜是你明明输了却不认酒帐的逍遥公子。”
话音刚落,段逍遥从房门外施施然地走了进来,只见他头上一顶方巾,一双桃花眼魅力四射,身着蓝色的长衫,更衬得人俊逸非凡。
看见秀秀端着的饭菜,忙作开心状:“秀秀最好了,知道本公子还未用餐,事先就在这等着,真不愧是可人儿。”
抢过秀秀手中的饭菜,一会儿的工夫吃喝抹尽,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苏无痕和小小、以及恨自己眼不疾手不快的秀秀,才后知后觉地说:“不会,你们都没吃吧?”
看着众人的脸色,段逍遥小心地喝下最后一口汤,看着苏无痕说:“小知了,咱们有事情做了,逍遥公子我竟收到了一张莫名其妙的请柬。”
说着,拿出一纸素笺,上面赫然写着与苏无痕的素笺一模一样的话,只不过将“苏无痕敬启”换成了“段逍遥敬启”,底下一枝兰花仍妖娆多姿地绽放。
这两张素笺并排放在一起,淡淡的香气中仿佛嗅到一种阴谋的味道。
秀秀说:“公子,怎么办?”
苏无痕摸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须,轻轻哂笑道:“逍遥,你说呢?”
段逍遥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何况这兰花主人说不定是个倾国倾国的大美人呢!”
小小在身后说:“公子,我觉得此事颇有蹊跷,我们在明月小镇隐藏行踪,才呆了不过两天,就有这张素笺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上门来,可见幕后之人之神通广大,还是三思而后行。”
小小素有“女诸葛”之称,苏无痕听了这话,又摸了摸胡须,“小小,我们小心便是。”
清风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段逍遥打趣说:“清风,你不会舍不得你家公子远行吧?”
清风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公子,段公子,最近江湖上消失了不少武艺高强之士,华山派的莫无畏,武当派的水道人,崆峒派的火华衣……”
秀秀好奇地问:“他们到哪里去了?”
清风说:“他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江湖有传言,有一个神秘的组织最近活动频繁,不知是否与之有关。”
“这个组织有名字吗?首领是谁?”小小问。
清风蹙着眉,“目前对于这个组织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小小说:“如果连清风都没有消息,可想而知这个组织有多神秘了。”
苏无痕朗声大笑,“只是一张纸条,惹来了你们这么多的话语,放心,我心里有数。”
段逍遥说:“如果真与神秘组织有关,我还真有点兴趣了。”
如此,就知道苏无痕与段逍遥是铁了心要去趟“兰花”这浑水了,小小从一个包裹里取出两张薄如蝉翼的面具,低叹一声,“公子,段公子,你们还是隐去真面目吧!”
小小的纤手在两人脸上摩挲了一会儿,两人的面貌就变了样子,仍是翩翩浊公子,只不过多了端正,少了一份游戏人间的尘世气息。
段逍遥大笑:“小小,每次出任务你都将小知了改头换面,是帮他惹了相思债之后好跑路吧?”
想象之中的,引来了小小的一记劈空掌力,段逍遥忙不迭地拉着苏无痕运用轻功从窗户之中飘逸而出,留下一串大笑声。
二、遭遇追杀
化名为“陈无尘”和“周康”的苏无痕和段逍遥策马在路上狂奔。趁着夜色,两人在官道上跑得飞快。
黑夜掩盖着他们的身影,只听得马儿的蹄声在空气中回荡。
身后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几丝异响。
苏无痕侧脸对着段逍遥看了一下,眼神里的意味明显。
马仍跑得极快,猛地,两匹马大声嘶吼一声,口吐白沫倒地,苏无痕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整个人已神清气爽地站到一边,挥手弹了弹长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段逍遥在马倒地的一刹那,一飞冲天,然后徐徐下降,与苏无痕并肩站在一起。
苏无痕手中的折扇一挥,在黑夜里掩去大半边脸,压低声音问:“兄弟哪方道上的朋友?为何不出来现身?”
整个官道鸦雀无声。
段逍遥接着骂道:“他奶奶的,什么人敢做不敢当,是要回到女人的肚子里去睡觉吗?”
随着段逍遥并不动听的叫骂声,几十道黑影呈包抄状将两人围在其中。
“你们是什么人?”苏无痕喝道,“我俩只是来往客商,并不曾得罪你们,为何如此?”
为首的黑衣人发出“粲粲”的怪笑声:“我们的主人最喜欢有钱的客商,看你们还有几分本领,兄弟们,上,一定要活的,死的就不值钱了。”
听了这话,苏无痕和段逍遥相视看了一眼。
两人心有灵犀,各自只使出三分本领与黑衣人玩玩。
苏无痕将手中的折扇在面前舞得密不透风,看他拿出折扇,为首的黑衣人低低的“咦”了一声,再一看苏无痕舞得劣手劣脚的模样,才放下心来,不是想象的那个人,后面几个黑衣人听从招呼,围上前来。
好象看到人多,苏无痕有些怯场,一招投桃报李,正好将自己的肋门送到面前黑衣人的剑下,黑衣人不敢伤他,忙不迭撤剑,左手使出平沙落雁一招,正好击在苏无痕的肋下,苏无痕“哎哟”一声,不着痕迹地摔倒在地上。
段逍遥看到苏无痕倒地,大喊道:“大哥,大哥,”一边向苏无痕这边杀将过来,苏无痕睡在地上小小地想:“没想到这厮倒还有些做戏的天分,真是可惜了自己以前并未发现。”
在段逍遥困难地向苏无痕靠近的时候,为首黑衣人一个沉重的掌力,让段逍遥脚步趔趄了几下,“轰隆”栽倒在地。
“点子栽了!”一个黑衣人大声说着。
“怎么办?黑衣上使?”最后一个黑衣人问道。
“将两人手脚缚住,蒙上眼睛,带到宫里去,请宫主裁决。”
为首被称为“黑衣上使”的黑衣人扯下面巾,苏无痕目力过人,看到了黑衣一使的面庞,脑中灵光一闪,仿佛有什么想法涌上心头,却被另一个黑衣人用一块黑布蒙上眼睛,粗鲁地扔进了马车里,紧接着,段逍遥也被如同沙袋一般扔了进来。
苏无痕说:“还能享有坐马车的待遇,也不错。”
段逍遥翻了一下白眼,再想想苏无痕也看不见,只好轻轻地笑了一声。
“老实点,不准说话。”外面一个声音粗里粗气地说。
“本来随着黑衣上使去看看苏无痕那小子上路了没有,没想到却意外地逮住了两只肥羊。不知宫主会有什么奖赏?”
“呵呵,这也算无心插柳柳成荫吧!这下在黑衣一使面前可要好好地扬眉吐气一番。”
“这两个人是什么人啊?看打扮应该是富商吧?”
“带回去,听从宫主发落吧!”
声音越来越小了,几乎听不见了。
宫主?黑衣上使?黑衣一使?
事情仿佛越来越有趣了,苏无痕的嘴角扬起,露出了一丝微笑。
苏无痕用脚弄了弄段逍遥,段逍遥小声问:“什么事?”
“小心!”只说了两个字,苏无痕便眼睛闭上,假寐了一会儿。
如果知道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苏无痕以这样窝囊的姿势困在马车里,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但是,苏无痕就在马车里。
马车先是平稳行进,然后听到水响,坑坑洼洼的山路让段逍遥的骨头都散了架,他忍不住骂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外面人斥道:“不准说直话,小心宫主拔了你的舌头。”声音不大,仅够马车里的人听到,即使如此,声音中仍带有一丝颤抖。
苏无痕一声不吭,段逍遥想:“这厮,不会睡着了吧?”
三、初见纷纷
马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又行了一个时辰,外面寂静无声,只闻见苏无痕和段逍遥的呼吸声。
马车渐渐停下,黑衣人勒停马车,解开苏无痕和段逍遥的绳索,拉开面巾。苏无痕眯起眼睛,等看清了周围的情形,才意识到手上被黑衣人塞了一个面具,黑衣人低声命令:“戴上它!”
苏无痕闻言戴上,黑衣人又继续说:“等下除非有人问你,不准出声。否则,性命难保。”
看着苏无痕有些胆颤心惊的样子,黑衣人露在外面的眼睛显出一丝不屑。
苏无痕与段逍遥环顾这座所呆的房子,全部都是方块石头砌成,看起来密不透风,可空气并不显沉闷,显而易见令有通气之途径。石板上刻着一条欲冲出云雾的金龙,金龙双目炯炯,正想腾飞。八根粗大的蜡烛正在“噼哩啪啦”地燃烧,照得这座石屋如同白昼。
屋子里站着五十来位跟他们一样的武林人士,有的人面带微笑,有的人面含期待,他们都在看着一个方向,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加上黑衣人,这座屋子里百来位武林高手静寂无声。
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十个少女梳着高高的宫髻,赤着两只涂着寇丹的双脚,前面十个少妇身着轻纱,玲珑的身材在烛火下更显妩媚,少妇一边走着一边从提篮里取出玫瑰花瓣高高洒落,少女的赤足落在玫瑰花瓣上,风情更甚。只是,这些少妇与少女都板着一张脸,与眼前旖旎的场景不符。
少妇与少女分做两排站立,两只素手向前伸直,似乎在邀请着什么。曲调一变,随着悠扬的乐曲声,一位宫装丽人身着薄纱轻轻而行,一双妙目含情脉脉,无论你在哪个位置,她的眼睛好象都在看着你。这位丽人曲起纤纤右手,手腕宛如凝脂,腕上一只红玛瑙在烛光下更显璀璨。
众人皆屏息,生怕吹一口气污浊了这位正徐徐前行的丽人。
丽人缓缓前行至主位的虎皮椅上坐下,抬起眸,看着众人说:“妾身柳纷纷,见过诸位。”
虽语气谦卑,但神情却是倨傲不已。
她就是素笺上署名的柳纷纷,果然是个绝色美人儿。
可美人儿接下来的话就不美了:“众位远道而来,妾身有礼了。请众位看看,妾身与台下诸位美人,谁更美一些?”此言一出,少妇与少女的身躯都不禁有些发起抖来。
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抢先发声:“夫人美则美矣,可依我看,这位小美人儿比夫人气质上要美上三分。”
“哦?”柳纷纷抬手,那位被络腮胡子赞美过的小美人儿被黑衣人无情地拖出,当胸一剑,血溅三尺,小美人儿哼都没哼一声,就香消玉殒了。
众人皆被这突然的一幕呆住了。
柳纷纷玩着手上的指甲又问:“还有谁比妾身美啊?”
少妇与少女的身躯抖动更甚。
谁也没有再次吭声。
柳纷纷娇笑说:“看样子此屋之中是妾身最美了。”又接着说:“你们说刚才那小美人儿为啥哼都没哼一声,就去了。”她说“去”这个令人恐怖的字眼如同在看一幅美丽的画一般自然,充满闲情逸致。
“因为她们的眼睛都是瞎的,舌头都被妾身不小心拔掉了。”说完掩口笑。
石屋里,有人禁不住呕吐起来。
看着这些美艳动人的少妇与少女,苏无痕的心里充满了悲悯。柳纷纷目光如电,扫视着下方掩住真面目的各方人士,忽然面露笑容,问道:“华山无邪老儿可在?”在苏无痕后面站着的一个黑衣人微微发起抖来。与此同时,一个满面红光的粗壮男子答道:“无邪在此。”无邪是华山掌门,地位尊崇,柳纷纷却将之视为老儿。华山掌门修身养性的功夫也着实了得,并不动怒,抱着两拳问道:“不知柳姑娘唤在下为何事?”柳纷纷掩口娇笑:“听说华山派门人众多,除无邪掌门是第一高手之外,还有莫无畏一双铁掌天下无敌,妾身可有幸一观?”
言语之客气了许多,无邪仍不动声色地说:“师弟无畏三年前一突发疾病,现居华山养病,可能要辜负柳姑娘一番美意了。”
柳纷纷脸色一变,白俏俏的脸上仿佛涂了一层寒霜,“无邪老儿此话属实?妾身还以为无邪掌门不管莫无畏的死活了吗?”无邪脸色微变,竟被柳纷纷问得发窘,过了一会儿,才掩饰地
轻笑:“同属师兄弟,当然得管,柳姑娘既出此言,肯定有高超,在下愿闻其详。”
话里承认了刚才自己的虚言。
柳纷纷笑着说:“妾身今天没有请到江湖第一智者苏无痕颇为遗憾,如果无邪掌门能将此人请到地下暗宫,妾身自当请遍请名医前往华山医治莫无畏,保证让他毫发无损地返回。”无邪说:“如果能得柳姑娘伸以援手,实乃华山之幸。只不过苏无痕江湖中人无人识得其庐山真面目,我只能尽力去找寻。”柳纷纷点点头,表示认可,接着又问:“陈无尘何在?”
四、暗宫之暗
苏无痕往前站了一步,气宇轩昂地说:“正是在下!”
柳纷纷轻眸一抬,看向手上的一张纸:“果然是富翁的气度,你家有良田千顷,钱庄三个,庄园数个,奴婢成百,绫罗绸缎无数。”
苏无痕在心中大笑:“没想到小小和清风的动作挺快,身份及财产这么快就搞好了。”然后屏息答道:“区区小财,如何入得了夫人的法眼。”
柳纷纷说:“如果我说自己看上了呢?”
苏无痕鞠了一躬:“那是在下的荣幸。”
柳纷纷又揽镜照了一下自己绝美的容颜。
底下最上首黑衣人见状,击了几掌:“开始!”
看样子,这是他们平时约定的暗号。
台下众人正襟危站,几个黑衣人将一个绝色的少妇带上前来,绝色少妇身上裹着几条绳索,脸上尚有泪痕,嘴里仍不住地叫骂:“柳氏,你不得好死,你这样做对得起……”话没说完,黑衣人就将一团灰布塞进了她的嘴里,只听得她的嘴里发出一阵呜咽之声。
黑衣人说:“此人是建文帝的皇后,十万两金,中者就可以归用已有了。”
此言极具煽动性。
一个看起来猥琐不堪的中年人问:“先帝下落不明,马皇后焚火而死,此地又何来的马氏,分明是冒充的。”
黑衣人冷眼一瞥,中年人顿时说不出话来,再想想之前小美人儿的下场,身下竟渗出水来。
旁边的人不由地投以鄙夷的目光。
黑衣人说:“地下暗宫从来没有假货,价高者得。”
底下鸦雀无声。
柳纷纷挥挥手,对绝色美人说:“如今看来,姐姐的美色也大不如前了,竟连区区十万两金也不值了。”
绝色美人脸露愤怒的光,冲向柱前,柳纷纷身形极快,几个起落,已来到绝色美人的面前,托起她的下巴,嘴里“啧啧”有声,“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我还指望十万两金呢!”
黑衣人将“呜呜”的绝色美人带下。
厅里有些许骚动。
黑衣人又拍拍手,带上来一个青年剑客,青年剑客身上血迹斑斑,从肩膀到胁下一条深深的剑痕几可见骨,但青年剑客仍傲然挺立,眉间更见坚毅的神色。
黑衣人说:“此人是君子剑木铁风,运剑如风,曾一次单斗五大高手仍处上风,是青年一代武林人士的佼佼者。如果能令得此人做自己的随从,那身份可是会大大的提升。”
化名为“周康”的段逍遥抱拳问道:“敢问使者,这位君子剑兄弟本领如此高强,何以会落入贵宫手中?”
柳纷纷“扑哧”一声笑了,满场豪杰竟都目瞪口呆。这一笑,让全场冷冰冰的气氛瞬时春暖花开。
柳纷纷笑说:“木铁风的身手在本地下暗宫里,只能算得上三流角色,他意图窥视,被黑衣十使当场一招制住。”
说这句话时,脸上竟不由地泛出几点潮红。木铁风的神色也颇不自然。
众人大哗,君子剑木铁风在武林中的名头也是响当当的,竟被一招制住,地下暗宫里到底有多少高手?
众人看看四周,不由自主地脚步轻移,向中间靠拢。站在旁边的苏无痕和段逍遥一下子被孤立了。
五、暗海生波
柳纷纷见此情景,不由地再次掩唇娇笑起来,满室寂静,只闻得她的笑声在空阔的石屋里回荡。众人的脸有些许变色。
柳纷纷说:“黑衣三使,安排各位侠士、富商下去休息。”
不知从什么地方答到一声“是”,只见柳纷纷坐的座椅下石板裂开一个大口子,柳纷纷连人带座椅缓缓下降,直到消失,然后石板合起。
从外面逶迤进来十个赤足的少女,面容娇美,但没有表情。黑衣三使在黑暗处发布命令:“请各位朋友自行分为十组,跟着一位少女后面,她们会带你们安排食宿。”
一阵喧嚣过后,众人自觉分为十堆,苏无痕和段逍遥当然在一组,这一组还有一位青衣佩着一柄长剑的年约三十来岁的男子、一位手拿拂尘的尼姑,还有一位油光满面的大和尚。
五人闷不出声跟在赤足少女的后面前行。
走了一段漆黑的弯曲的石路,幸好众人皆有不弱的武功,夜能视物,倒也不嫌麻烦。只是苏无痕和段逍遥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时不时假装磕绊几下,惹来和尚的讪笑声。
竟渐渐闻及隐约的水声,苏无痕用手一摸,两侧分明的石壁,水声从何而来?
少女领着众人一转弯,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条河流深不见底,水声正是从这而来。
尼姑说道:“贫尼渡难,敢问小施主,欲带我们去往何处?”
和尚也大大咧咧地说道:“洒家是净空,要死也要死个明白,洒家可不会游水。”
赤足少女眼眸闪了闪,似乎有隐约不住的笑意在闪动,但瞬间立马沉下脸来,好像刚才的笑意只是幻觉。
赤足少女轻声说道:“奴婢带众位前往神仙阁,”说着,从湍急的河流里竟只用单手拽出一只小船来,众人相望了一眼,都有些愕然,这个少女年龄不过十五岁许,竟有如此手力,放眼江湖,也算一等好手,竟在地下暗宫做了低等的奴婢。
少女撑起篙,示意众人上船,同时歌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灯火阑珊处。”末五个字中缠缠绵绵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
如此一路歌来,五人皆陶醉在少女天籁般的歌声里。如果不是身处不知名的境地,苏无痕和段逍遥真想对饮小酌几杯。
苏无痕鼓掌击节,“姑娘好歌喉,只不知为何如此惆怅?”
赤足少女回过头来,竟朝苏无痕微微笑了一笑,随即少女手中的篙往左侧一点,船身一震,苏无痕暗叫“不好!”船已轻侧,河水已涌了进来。少女如同一条鲜活的小鱼,飞快地跃进河里。苏无痕感觉自己的脚下有一个漩涡,力量极大,苏无痕想伸手往上伸,却只触及到一个人的衣衫的边角,使劲拉住,屏住呼吸,与那个人一起往漩涡中陷去。
第六章 惊现三美
好象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苏无痕觉得自己到了一个有空气的地方,这是一个过道,仍然是用一般大的石块砌成,过道大约容两人同时经过。苏无痕仔细观察着,忽然感觉自己手上拎着一个重物,低头一看,竟是段逍遥,逍遥公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水来淹。
所以此时的段逍遥,已全然没有了平时风流倜傥的模样,苏无痕认命般地俯下身,压出他肚子里的积水,段逍遥才微微地睁开眼来。
段逍遥看见了眼前正眯着眼朝自己微笑的苏无痕,说:“小……”
苏无痕眨眨眼睛,“周康,你醒了,可吓死大哥了。如果你死了,我该怎样向弟妹和贤侄交待?”段逍遥这才意识此时两人正面临险境。
在他们身前五十米远,赫然有数十具白骨,衬着暗黑色的石块,烛火一闪一闪的,更增添几分诡异。
苏无痕警惕地从腰间拿出折扇,放在胸前,和段逍遥向前走出三步。
好像听到旁边的石壁里传出惊异的“啊”的声音,苏无痕和段逍遥循声望去,可看见的仍是青黑色的石块,苏无痕用手依次从石块上摸过,什么也没有发现。
倏地,从右侧前方十步远的石壁里传出阴侧侧的声音:“兄弟情深等一会儿再上演,竟然从‘奈河泉’中无恙而退,宫主在‘栖凤楼’有请。”
苏无痕一笑,贵公子的气息尽显,用内力将声音送出,说道:“请问从哪里可以进入栖凤楼?”
仍是阴侧侧的声音:“数一数你右手边从上往下的第三块石头,它是一个机关,先往左旋三圈,再往右旋三圈。”
段逍遥依言,找到这块石头,果然只是微微地向外凸出了一个指头的距离,如果不是特意去找,还真是很难看得出来。左旋三圈,右旋三圈,石头“喀嚓”一声,这一圈石头全部向后转动,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
苏无痕仗扇在手,举步在前,段逍遥手执三枚暗青子,紧跟其后。
走过大约三米,眼前一幅景象令苏无痕和段逍遥目瞪口呆。
柳纷纷在四名少女的侍候下正在沐浴,一节粉臂露在沐桶之外,惹人暇思。
苏无痕并不回避,大笑道:“宫主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将我等请来,不会只是为了欣赏美人沐浴图吧?”
柳纷纷站起身来,身上衣服竟是整整齐齐的,干干爽爽的,再一看桶内,一桶水满满的,在短短几秒内将衣服穿上,这等身手让段逍遥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柳纷纷抬眸一笑说:“我这栖凤楼从来没有男人进出过,你们是头一个享受此等殊荣的。”
苏无痕笑道:“只有男人进来过,没有男人出去过,所以从来没有男人进出来。”
柳纷纷拍掌道:“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你们看这三个娇滴滴的美人是谁?”
三个身材窈窕的少女被三个面无表情的少妇押了进来,少女抬起头来,竟赫然是小小、清风和秀秀。
她们怎么会落在地下暗宫?
第七章偷桃换日
小小看到苏无痕和段逍遥,哭叫道:“公子,救救我们!”
苏无痕看着小小脸上的淡淡的伤痕,微微一笑。
柳纷纷说:“陈公子难道不怜香惜玉吗?这么一个大美人,真是我见犹怜啊!”
段逍遥呵呵一笑说:“我家大哥虽怜香惜玉,但来历不明的美人儿也不敢受。”
柳纷纷变了脸色:“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苏无痕轻轻将折扇打开,“宫主既然以冒牌货示之,是不诚心待我等,那么,告辞!”
“苏公子请留步!”从柳纷纷身后转出另一个柳纷纷,长相穿着一模一样,连神态也带着五分相似的妩媚风情。前一个柳纷纷向后一个柳纷纷行了一个礼,弯腰退下。
柳纷纷坐下主座,示意苏无痕和段逍遥坐下,用柔荑指着小小等三人问:“苏公子火眼金睛,如何看出刚才那个和此三人是冒牌货呢?”
苏无痕反问道:“宫主为何认定在下是苏公子?”
柳纷纷掩唇轻笑说:“江湖中以折扇不离身的,不多。加之又是翩翩浊公子”,说完飞来一个媚眼,“更不多,再加上遇事冷静睿智的,除却苏无痕之外又有谁呢?”
苏无痕大笑,“宫主细致入微,洞察力极佳,我正是苏无痕。”
段逍遥上前:“我是段逍遥。”
柳纷纷竟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身来,向两人施了一个礼。
两人忙还礼不迭。
苏无痕说:“刚才的柳宫主虽神似,但眉宇之间少了一种贵气,那是天生的的,后天培养不出来。至于此三人,”指了指小小等三人,笑着说:“小小号称‘女诸葛’,遇事极其冷静自持。在此险境,又知我不愿暴露身份,岂会拆穿于我?”
柳纷纷抚掌大笑,声音极其清脆,如同黄莺出谷般悦耳。
假扮小小等人一齐退下。
室内只剩下柳纷纷、苏无痕、段逍遥三人。
柳纷纷突然上前,段逍遥以为她要采取不利措施,手中暗扣几枚小小的铁刺。柳纷纷仿佛看出了他的举动,妩媚一笑,弯膝竟缓缓跪下,说:“苏公子,段公子,妾身想恳求两位寻一个人。”
苏无痕暗吸一口气,双手虚往上扶,说:“宫主有事旦讲无妨,不必如此。”柳纷纷再也跪不下去,说:“妾身受命,寻找此人已三年,有人说此人已死,但死不见尸,有人说此人已落发为僧。三年来,妾身运用无数人力物力财力,但都如石沉大海,无半点消息。知道苏公子、段公子神通广大,无奈之下出此下策,请两位不要见怪。”
说完出示一幅画像,画中是一位正在挥毫泼墨书写的年轻人,看此人举止和身上的华服,知此人非富即贵。
段逍遥心直口快,说道:“地下暗宫实力如此之强,高手如此之多,尚且寻不到此人,何况我等?”
柳纷纷面有难色,“虽通过各种手段网罗了江湖上的一批高手,但是武功、智慧均属上等的少之极少,为此,妾身每月圆之夜,都要受七虫之毒,生不如死,满头青丝变成一头银发。”
七虫之毒,七种有害毒虫,除了下毒之人,谁也不敢乱配解药,如果一种解药成分差之一毫,当场七窍流血而亡。
画中之人是谁?柳纷纷背后之人又是谁?第八章迷雾重重
柳纷纷说:“妾身的性命就交付于两位公子了。”
苏无痕和段逍遥抱拳致意。
柳纷纷轻挥衣袖,招来刚才在“奈何河”上歌唱的女子,那女子低垂着头,没有了刚才歌唱的气势。柳纷纷说:“红袖,送两位公子出去。如若两位公子寻妾身,只管去城郊三姑庵中找到灭心师太即可。”
苏无痕和段逍遥抱拳致意。
红袖低声应答一声:“谨遵宫主吩咐。”一出门,段逍遥就嘻皮笑脸笑起来:“红袖姑娘,你说带我们去神仙阁,享受神仙生活,却让我们受惊一场,这笔帐怎么算?”
红袖默不作声。
仍是走在容一人通过的石板路上,红袖右手不知在位置轻抚一下,一道石门打开,红袖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苏无痕和段逍遥举步走出。
一道刺眼的阳光射过来,苏无痕发现,他们竟处在一个花园里,满园的花朵烂漫,想想在地下暗宫,真的如同梦境一场。
回头再去看,石门早已关上,这是一道与假山完美契合的石缝,如不经意去看,根本看不出来。
苏无痕按了按放在胸口处的画像,不由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段逍遥说:“叹什么气?这可不是你小知了的作风。”
苏无痕深吸一口气,御风而行,段逍遥忙紧随其后。
回到庄子,小小看见了,欢天喜地地迎上来,“公子回来啦!”
秀秀忙端上饭菜。
清风看见段逍遥,脸竟红了一下。
苏无痕问:“我走的这段日子,可有什么消息?”
小小说:“江湖中很安静,我隐隐觉得有一场大风暴会席卷而来。”
江湖中无风还会起三尺浪,太过于安静的江湖让人觉得很不真实。段逍遥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苏无痕说:“形象,注意点儿形象。”外面传来一阵念佛声,从远处传来“苏施主可在?老衲心性此厢有礼了。”第一个字还远在三里之外,到最后一个字时,竟如若是在耳边。
苏无痕缓步而出,脸上仍挂着微笑,“少林住持亲自驾到,蓬荜生辉啊!”心性进门,与段逍遥互见了一个礼。
心性说:“我寺净空随施主进入地下暗宫,此时尚未返回,阁下怎么看?”
段逍遥说:“放屁,放屁。我们两人自己进去,什么时候净空随我们进去了?”
心性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分明用红色血迹写着“我在苏无痕手中,如若有难,请师父去找苏无痕。”苏无痕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一个陷井。苏无痕起身施了一个礼,说:“大师,弟子在地下暗宫中见到了净空师傅,可他并未与弟子一起。”外面又传过来喧嚣声。
峨眉、华山、崆峒、武当等各大门派在门外齐呼:“请苏无痕公子出来给个交待。”
见心性大师从屋内走出,众人皆哑然。
心性大师说:“老衲添为少林主持,有没有权力说上一句话?”
少林乃武林泰斗,一言既出,底下鸦雀无声。
心性须发皆白,一看就是得道高僧,望着众人徐徐地说:“请问各位,是否接到了门下弟子的血书,言明自己有难与苏公子有关。”
众人皆拿出血书。
心性说:“依老衲之见,此事颇有蹊跷。我等不要中了奸人之计。”
心性又说:“苏公子智勇双全,我们如果与苏公子齐心合力,定能救门下弟子于危难。如果祸起萧墙,那么则危矣。”
众人思考一阵,觉得心性大师言之有理,均抱拳说:“听从大师安排。可是我等想见苏公子一面。”
清风与秀秀英姿飒爽地站在心性大师背后,脆声道:“各位,对不住了,我家公子已出门,归期不定。”有心性大师作保,又没见到苏无痕,众人只得散去。星空下,一弯残月,几点星空。
苏无痕去哪儿呢?
第九章 初见端倪
苏无痕去哪儿呢?
他正和段逍遥去往城郊三姑庵的途中,策马疾驰,一会儿的功夫,三姑庵便到了。
这是一座破败的小庵,如果不是特意前来,根本不会留意此处还有这样一座庵落。
这座庵堂没有大门,苏无痕和段逍遥站在庵外的树下呼:“弟子苏无痕、段逍遥求见灭心师太。”
一个身着素服的年约四十来岁的尼姑走出来,打量了他们一眼,说:“何事求见师太?”
苏无痕上前一步,抱拳道:“弟子有一事想恳求师太成全。”
素服尼姑微微一笑,示意他们入内。
一个窈窕的身影背朝着他们,说:“你们找我,是为何事?”
苏无痕嘴唇微动,已用“传音入密”之术将来意说明,窈窕背影听着,缓缓转过身来,眉宇神态之中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灭心师太一笑,说:“既然如此,随我来吧!”
掀起坐着的蒲团,摁下一个小小的按纽,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洞口,苏无痕和段逍遥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狭窄的石板铺成的道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苏无痕心里暗叫:“不好!”身体已向前极速滑行,不知从哪里传出一阵风声,段逍遥手臂一振,已将手中准备好的暗器全部打了出去,从黑暗中传出几声闷哼,看样子已凶多吉少。
再走几步,就看见数十个白衣少女满身是血,倒在过道中,红袖赫然也在其中,苏无痕上前抬起红袖,问道:“怎么回事?”红袖目光已涣散,早已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着一个方向。
苏无痕和段逍遥顺着红袖手指的方向,几个跳跃,已来到一个石室前。只见石室里传来一个男子嘶哑的声音,“柳氏,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那个人的一点消息吗?是你存心包庇还是没有能力?”
柳纷纷的声音柔弱地响起:“主上,自从中了七虫之毒,妾身早已生不如死,只要妾身能够贱活着,让妾身做什么都愿意。主上,难道不相信妾身吗?”
“你在江湖上网罗了那么多的好手,难道还打探不出一丝消息吗?”
“主上,妾身派多人下海、上山、村镇、郡县,几乎将全国所有的寺院庙宇走了个遍,还是没有丁点消息。”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夜不能安枕啊!”
“妾身愿为主上分忧。”
男子冷哼一声:“最好如此!每个月的十五是让你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条背叛前主子的狗。”
听见柳纷纷冷得冰人的声音:“妾身牢记自己的身份。”
男子突然冷眼一咧:“外面是何人?”
苏无痕微笑着进入,看见主座上坐着一位面色威严的男子,一身贵气外泄,男子问:“尔等何人?”早从男子身后转出两个人来,虎视眈眈地看着。
苏无痕不卑不亢地说:“鄙人苏无痕。”
段逍遥也介绍了自己。
男子哈哈大笑:“原来是江湖第一智者苏无痕和暗器之王段逍遥,真真是走眼了。”猛然咳了几声,象是掩饰着什么。“柳氏竟然请得此两人效力,看样子确实尽力了。”
柳纷纷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
苏无痕问:“外面那些少女是怎么回事?”
男子凛然一笑,嘴角还有些许血迹,“我身有疾病,突然发作,须得少女之血才能解之,一急之下,出手重了些。”看得出来,这是一位位高者,即使解释,语气中仍有一种颐指气使的味道。
苏无痕脑海里划出一个想法,但是想抓,可又如同大海上的泡沫,一划而过,抓也没有抓住。
第十章 真相大白
男人正准备离开,苏无痕脑海中倏地冒出一个想法:“等一下。”
猛然跪倒在地:“草民苏无痕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男子笑笑说:“你是如何猜出朕的身份?”
苏无痕说:“皇上刚才说的那句话中‘真真是走眼了’,其实应该是‘朕真是走眼了’,是不是?”
朱棣抚掌大笑:“果真是第一智者。”
苏无痕继续说:“你们要寻找的是先皇建文帝朱允炆吧?”
柳纷纷惊异地抬起了头:“你怎么知道?”
苏无痕说:“从先皇后被困在地下暗宫始,试想,有谁能有那么大的势力网住先皇后,除了与皇族有关的人,还能有谁?天下谁又有那么多的财力与物力来寻找一个人,除了当今皇上,谁又能做到?”
“我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秘密,没想到却是漏洞百出。”柳纷纷苦笑。
“其实先皇早已无心于皇位,‘尘心消尽无孝子,不受人间物色侵’。皇上如果不放心,可以派人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