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亮砍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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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坡记

陈金亮

俗话说:住山靠山,靠山吃山,吃山养山。自从我记事起,生产队的山坡分为三类:一类是能养柞蚕的坡地,这类山坡离村子近,坡度较缓,刺架少,纯桦栎疙瘩,轮换着两年砍一次,长出的禾芽便于养蚕,没伐过的老梢便于做茧场;第二类是纯桦栎树,离村庄较远,这类坡地长年封山育林,几十年后,把长成的树伐掉卖椽子、檩条;第三类是有杂树的坡陡,一般情况下十几年伐一次烧木炭了。三类坡地,除了蚕坡外,其它坡地砍伐后不用管理,等十几年长成后再伐第二茬,第三茬……循环利用。自从施行联产责任制后,生产队的土地按人头分到户,山坡作为经济林也按人头分了。从那时开始,人们不再养蚕,蚕坡也变成了林坡。按理说林坡承包给个人后应好好保护,会长得更好。其实不然,人们的短期意识,造成了对林木的掠夺性采伐,杀鸡取卵式的经营模式,使集体时几十年的造林成果毁于一旦。山里人还是靠山吃饭,却不再养山。刚开始是伐木种木耳,后来又种香菇,有的人还嫌来钱慢,干脆把树伐掉直接烧木炭或典送给别人,不用劳动却能得到一笔钱。这样的结果是:山上树很快被砍光了,植被遭到严重破坏,人们的兜里还是没见多少钱。令人欣慰的是这几年政府加大了对环境的保护力度。“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论断日益深入人心。从年开始,国家拨给山区的育林款得到落实。每年林业局都要组织山区村民们到指定的地方修剪幼林(俗称割坡或砍坡)。仅今年划拨给高丘镇周盘村的育林款就达百万元之多。砍坡由村里统一组织,每人每天一百元。村委把没有外出打工的闲散人员组织起来,编成三个施工组进山砍坡。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培育幼林让山更绿,水更清,天更蓝,闲散人员也有了挣钱的机会,真是皆大欢喜。今年夏天,我也到周盘村的山里砍坡,亲自体验了砍坡过程中的苦与乐。再次领略了故乡秀丽的山川风光,再次经历了大集体时的劳动场面,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几岁。今年的砍坡时间为五十个工作日,每日元。也就是说只要不耽误,每人能挣五千元。这对于没有技术又没有出门打工的人来说,真是个福音。我虽然已经六十有七,但干活卖力,不偷奸,不耍滑,也被收下了。五十个工作日我有事耽误了,只进三次山,砍有十五天。加入到这支特殊的队伍真的很开心。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劳动时相互协作,休息了拉拉家常,说说笑话。坡下骄阳似火,密林深处则凉风习习,真是一个消暑纳凉的美妙去处!见到了我的教过的学生陈小云,有三十多年没见面,我都有点不认得了,一见面她就热情地给我打招呼,我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陈小云。难怪我不认识,她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但看上去还很年轻,实际已是外婆级的人物了。然而在我记忆里,她还是个十来岁爱说爱笑的小姑娘,咋能对上号哇!碰到的熟人真多,又见到了二十年未曾谋面的堂妹。小时候一起割草,一起放牛,一起玩耍,长大后各自成家,虽然只有十几里的山路,各自为了生计,聚少离多,自从我年搬到高丘,再也没见过面。是砍坡让我又旧地重游,兄妹相见,心里那种高兴劲真的无法用语言形容。在平原,村庄大人口多,村东头可能不认识村西头的人。在山区,人少,方圆几十里的人大多都认识。我是黑虎庙村的,北边的菊花场村,南边的寺山村,西边的周盘村以及和内乡县搭界的石庙村的大多数年龄相仿的人都熟识。在周盘砍坡,没有一点生疏感,尤其是遇到几年十几年没有见面的的朋友,就格外亲切,有说不完的话要向对方倾诉。砍坡很苦,但苦中有乐。走在去工地的山路上,就感到心旷神怡。干活时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捣个笑话,开个玩笑,有的山南海北地瞎侃,有的专门挑个刺,抬个杠,逗得人们开怀大笑。我在外甥女家住宿,从外甥女家到劳动场地要走三四里的山路,虽然铺了水泥,但蜿蜒曲折,有一段外边还是悬崖绝壁。我天生有恐高症,不敢骑摩托,也不敢坐别人的车,只好步行。走在山路上权当是煅炼身体。一路走一路欣赏着淡淡素雅的野花,听着鸟儿在林间活泼对唱,还有山涧叮咚叮咚的流水声,那公鸡打鸣声狗叫声从远处传来,塘沟的青蛙此起彼伏地演绎着大合唱,真的是一种享受。这种感受,在高楼大厦里,车水马龙的柏油路上,人山人海中的大都市里无法体会到的。这里的天然氧吧使人神清气爽,这里的秀丽山水使人流连忘返,这里的淳朴民风使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山里的人热情好客,中午离谁家近就在谁家吃饭。我的堂妹听说我要去她们那儿砍坡,提前几天就把饺子包好放在冰箱里。小云则是天天邀请我到她家吃饭。金生老弟亲自下厨炒菜做饭。现生、现甫弟兄俩住在路边,总是做好饭等我。还有几家的还没顾上吃,已过去十来天了。我把中午吃饭喝酒的情况汇报给俺那一口,电话那头传来老婆嗔怪的声音,“你个老不要脸,自己去挣钱花,却麻烦人家七邻八家,还在那儿显摆啥哩。”听得出,她嘴里嗔骂,心里却很高兴。不过,砍坡不是旅游,没有那么浪漫,没有多么惬意,处处都是危险,让人时时都不敢大意,用步步惊心形容更贴切。砍坡时,蚊虫叮咬,牛牤吸血,刺扎住手,划破衣服都是小菜一碟。被羊拉子拉住了疼的钻心,放屁虫崩住了就是个泡,冷不丁一个毛毛虫掉到脖子上,马上肿一指多高,土蜂、狗屎吊马蜂随时都会照顾你,还有草丛中突然窜出来一条蛇,更是吓得人们大声尖叫。这些都还不算危险。最危险的莫过于从陡坡上滚下去,莫过于被一群胡蜂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蜇得你体无完肤。不是我在危言耸听,的确是有些地方山势陡峭,坡度超过七十多度,人站都站不稳,更不说还要用力割刺,用劲砍树枝了。稍不留神,蹬滚了一块石头,下边的人躲避不及就要遭殃。要是脚下一滑,滚下山去,定是非死即伤。听带队的说,有个妇女掉下山崖摔断了腿,也干不成活了。胡蜂蜇人的事年年有,村村有。三年前黑虎庙一个妇女在摘山萸肉时惹恼了一窝胡蜂,被蜇得人事不省,医院终究没有抢救过来。这次有一个组的几位村民被胡蜂蜇了,医院抢救才幸免于难。我所在的组也有几个医院抢救。历时五十天的砍坡劳动结束了。谢天谢地,虽天天小灾小难却无大碍,算是有惊无险,全身而退。回顾砍坡经历,砍坡颇多:锻炼了身体,心理上得到极大满足;陶冶了情操,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年前的集体时代,我的心也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增进了亲情,友情,师生情,让我心情舒畅;增加了收入,一千多块是一笔小钱,却是我用汗水换来的,这钱来得干净,花着踏实。回家与老伴说起砍坡的趣事与艰辛,小时后的幕幕生活浮现眼前。记得我六岁放牛,九岁开始放牛还捎带砍柴,父亲教我砍柴,拧要子,绑柴火。他做了一次示范,告诉我怎么砍怎么放,如何拧如何绑,要求柴火放整齐,柴梱绑楞正。十岁那年已经能和大人们一起伐坡了。不但会伐坡,地里的各种农活我都干得有模有样,经常受到生产队长的夸奖。最难忘的是十一岁那年伐坡,我蹬错脚了,摔了一跤,右手拿的镰刀正好砍在右脚脖上,现在我的脚踝上二指处,还有一个三指长一指宽的月牙形的疤痕。十七八岁时,我不但会犁地耙地,什么摇镂撒种,扬场放磙,农活方面的十八般武艺已经样样精通了。可是这次砍坡,发现有些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小媳妇不会砍柴,手指粗细的树枝,竟然砍了二三十刀。他们除了会玩手机(休息时玩,干活时还在玩,)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像我这六七十岁的老头,几十年没干农话了,可手艺没丢,鸡蛋粗的树枝,只用一刀,胳膊粗的小树,也只用三两下就解决了。更让人心惊的是有不少年轻人不喜欢种庄稼,更不会种庄稼。甚至是连好多农作物的名字都叫不上来。自古就有人说读书人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尤其是年轻的农民也成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真的令人不可思议。农民不会干农活和当兵的不会打枪,老师不识字医生不会看病,司机不会把握方向盘有何区别?我国不但是个农业大国,也是个人口大国。如果农民们都不会种地,放弃了土地,还有收成吗?如果农业没有了,社会还能稳定吗?这个关乎国计民生的大问题,应该引起全社会的重视了。我深深地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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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ZUOZHEJIANJIE

陈金亮,镇平县高丘镇黑虎庙人,年9月参加工作,年退休,小学高级教师,年返聘在黑虎庙小学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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