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无字天叔。
这篇小说带有明显的古龙风,因为古龙是我的武侠启蒙。他的武侠是诗意的,亦如酒,易上瘾。
如果读者是死神(Bleach)粉的话,有些彩蛋应该是能看懂的。
FREETALK
05
袖里藏风的眼睛
对于第二个梅夫人的出现,没有人比梅老爷更伤心了,除此之外,他的二儿子梅剑冲已经消失了七天,这七天他就像人间蒸发似的,杳无音讯。
也因此,梅家的小儿子梅剑冲成了最大的嫌疑人,第二位梅夫人经尸检后证明其并非自杀而是他杀,死法与第一位梅夫人如出一辙——死于梅剑第七式雪中染梅,她的腿上有一道无疑是流星镖造成的伤口,这一点与钱不灵在墓地打中神秘人不谋而合。她的背上被人砍伤了一刀,稍有愈合。
所以袖里藏风很自然就作出判断:这第二位梅夫人就是在幕后给第一位梅夫人的尸体下毒之人,为的是保留尸体留待日后检验。
那天她之所以暗算梅老爷一行只是为了吸引他们注意,她深信凭着钱不灵与鹿色九的身手,这几镖铁定伤不到任何人,事实上,她那几镖也的确没有打向人体要害,即便中镖也只是轻伤,毕竟做戏要做足。
而她之所以要打伤他们,是为了引其中一人去追她,她好趁此告知关于凶手的信息,只是她不仅低估了钱捕头的能力,还被凶手捡了个大便宜。
袖里藏风不解道:“只是我不明白,钱捕头你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又为何将她打伤?”
钱不灵道:“不管你们信与不信,那一镖我是故意打偏了。”
众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鹿色九道:“打偏了为何又打中了?”
钱不灵道:“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
袖里藏风道:“说不定当时她已经负伤,所以行动迟缓,钱不灵打偏的那一镖才能恰恰打中。”
梅去武道:“这么说来,刚刚验尸时,我娘……那个女人好像的确受了很重的内伤。”
鹿色九道:“你们可别忘了这位新出现的梅夫人背上的刀伤,她之前可是想杀了袖里藏风的。”
袖里藏风道:“这一点就算我不说,钱捕头也一定能看出来。”
鹿色九道:“看出什么来?”
钱不灵道:“我的刀并未开刃,是以伤口不会像尸体上那般平滑,这刀伤无疑是凶手伪造的。”
鹿色九道:“可这刀伤并非像是死后造成的。”
钱不灵道:“说明她在死前就已中刀,凶手在与她交手的过程中,故意砍伤她背部,是以凶手的背部的确有刀伤,只是他自己无法看清自己背后的伤口,误以为只要在这只替罪羊身上划出一模一样的伤口便能达成他栽赃嫁祸的目的,殊不知反而暴露了他自己便是真凶。”
袖里藏风道:“刀伤的愈合程度说明中刀大约是在五天前,也就是在你们去墓地的那天,凶手当时并未杀她,而是等到今晚才动的手。”
鹿色九道:“那么他为何当时不杀她?”
袖里藏风道:“可能没有时间,我说过凶手就在我们这些人中间,他离开太久,会被怀疑。”
梅老爷一直坐在他的太师椅里默然不语,神情感伤,似已一蹶不振。
关度白在梅府待了五天,这五天来他天天都在唠叨着同一件事:梅剑冲到底去哪了?莫非他就是凶手?
梅老爷充耳不闻,随他大放厥词,心底却始终牵挂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每日都让家丁出去找人,家丁每日都一无所获。
五天过去,如今又死一人,而且这人他又是如此熟悉,最后还是死在自己儿子的房里,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关度白的说法会一语成谶。
关度白道:“诸位,我关某早就说过,凶手也可能并不在我们之中,凶手一定是梅家的二少爷梅剑冲,他一定藏在这宅子的某个地方,准备趁我们不备,伺机下手,他杀人已经杀上瘾了。”
梅老爷不无疲惫地问道:“我儿子有什么理由做出这种事?”
关度白道:“我听说关二少生性风流,平日奸淫掳掠的勾当没少干,他一定是怕被人追究,这才偷偷躲藏起来,他的娘亲劝说他,他不听就用梅剑第七式杀了她,嫉妒我二弟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就毒杀他,这第二位和他娘亲长相酷似的人掌握了他杀人的证据,他就将其灭口。这一切不都很合情合理吗?”
梅去武朝他吐了口唾沫道:“像你这样想当然的解说一番,谁都有可能是凶手,你有证据证明冲儿杀人吗?至少在我娘遇害的那晚,有人可以证明他不在现场。”
关度白淫邪一笑,道:“哦?你是说那件事啊,你家冲儿简直丧尽天良啊,怪不得你们能是姐弟呢,一样没有家教。不过杀你娘亲这件事情可能是你冲儿早有预谋,事先将梅剑第七式教给另一个人,让另一个人去杀人,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梅老爷阴沉沉地低吼一声:“住口!”
厅堂顿时鸦雀无声。
梅老爷沉声道:“我梅海的确教子无方,这一点我无话可说,那些被我冲儿害了的女子,我梅海一定负责到底,保证她们将来衣食无忧,帮她们找一个好归宿。但杀人偿命,事关重大,没有证据最好不要随意诬陷他人。何况,冲儿从未练成过梅剑第七式。”
关度白不再言语,眼睛还是邪邪地望着梅去武。
鹿色九道:“其实现在只要做一件事情我们就能知道凶手是谁。”
关度白道:“不错,大家把衣服脱了,谁背上有新的刀伤谁就是凶手。”
袖里藏风道:“可梅大小姐怎么办?”
关度白道:“梅大小姐可以和府中的丫鬟们互相查验。”
梅老爷沉吟良久,道:“好,就照此办。”
一炷香后,所有人都已经检查完毕,包括府内所有的仆人,并未发现有人背后中刀。
袖里藏风一时陷入沉思:“怪哉怪哉,我的推断到底什么地方有问题?”
袖里藏风提出要与梅老爷单独问话,梅老爷叹息一声,知道那件事情假如再不说出来的话,无论是谁也抓不到凶手的。
袖里藏风问他的问题,果然如梅老爷所料,他其实早就想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无奈受人所托,必须遵守自己的承诺。
而现在,说出真相是他唯一的选择。
梅老爷问道:“不知藏风大侠可曾听闻江湖中最近新出现的一个组织,唤作大雷音寺。”
袖里藏风隐隐感觉到自己正在逼近一个通天的大阴谋,大雷音寺这个组织听上去绝非善茬。
袖里藏风道:“大雷音寺?我从未听闻,难道这便是钱不灵离京的任务吗?”
梅老爷道:“不错,朝廷正是收到线报,江湖中出现了这么一个组织,才命钱捕头尽快南下将此事调查清楚。他之所以将你带到这里,正是想借你的手一举挖出大雷音寺的秘密。
“我听钱捕头说,傅香的刺涎会也已经加入到了朝廷这次的行动之中,有了傅总舵主的加入,六扇门此次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袖里藏风道:“傅香?我以为他现在的任务是要除掉那个假冒他的人。”
梅老爷道:“我听说了此事,那个假冒他的人其实就是大雷音寺的人,那个人已经被傅香的献佛刀斩杀,虽然两人十分相似,身怀的功夫却是云泥之别。”
袖里藏风道:“梅老爷你说了这么多,对大雷音寺这个组织的作为却一字未提。”
梅老爷道:“其实光听名字,藏风大侠应该就能猜出一二了。”
袖里藏风弹了下眉毛,道:“莫非……”
梅老爷道:“正是,他们专门从事培养与江湖中拥有重要地位与声势的人长相酷似之人,就像变戏法,将一个梨变成一模一样的两个梨,而且这些人必须从小就被当成杀手来培养,每一个都身怀绝学。”
袖里藏风道:“可主掌大雷音寺的人为何做这种事?他们又是如何在人小时候就找到这些与千里之外酷似之人?”
梅老爷道:“为了将他们卖给雇主,说穿了就是一门买卖,一手交人一手交钱。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还有另外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袖里藏风道:“那么现在已经死去的两位梅夫人中,有一位是梅老爷你买来的?”
梅老爷道:“不错。后来被杀的那个便是我花了重金买来的,她的武功虽说没有藏风大侠与钱捕头那般深不可测,在江湖中也能称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了,没想到,最后还是难逃凶手的魔掌。”
袖里藏风道:“想必梅老爷对这位新来的梅夫人动了真情。”
梅老爷毫不避讳道:“是啊,她比我的结发妻子更体贴更懂我,本来我之所以将她买来是为了骗过采花贼,采花贼若是来了,见她武功高强,便也只能作罢,结果采花贼迟迟没来,反而发生了后面这些事情。”
袖里藏风道:“梅老爷你上当了,采花贼其实就是大雷音寺的人,我想采花贼只是大雷音寺用来招揽生意的噱头罢了,如果我没猜错,大雷音寺的人一定是在你收到采花贼的来信后才出现在你府上的。”
梅老爷顿时如醍醐灌顶,哎呀一声,说道:“不错,看来我果然是中计了。”
袖里藏风笑了笑道:“可你一点也不后悔买下那位顶替你夫人的女子。”
梅老爷黝黑的面颊上浮现一缕红晕,道:“啊……是,是,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
袖里藏风道:“你的原配夫人一点也不介意?”
梅老爷道:“她……她比较惜命,每晚都是我和小的睡,大的就偷偷睡在另一个厢房,这件事情除了我,府内谁也不知情,这是大雷音寺的规矩,所以我才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自从大的死了之后,小的就一直待在外面没有回来过,为了她我一直提心吊胆的。”
他已把买来的女子当成是自己的妾室。
梅老爷问道:“藏风大侠,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袖里藏风道:“关于你正房夫人的死,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梅老爷道:“这事我真的一无所知,我到现在还不清楚凶手是怎么杀完人之后从房内消失的。”
袖里藏风的脑子乱极了,他要消化的东西实在太多,他慢慢地向门口踱步,蓦地回转身,问道:“梅老爷,有没有这种可能,你买回来的不是一个女子,而是一对双胞胎?”
梅老爷一脸茫然怔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难道他真的买回来了一对双胞胎?难道所有的案子都是第三位梅夫人所为?
自从验完每个人背后有无刀伤后,梅府完全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大家明白这只说明了一件事,凶手不在他们之中,就一定在暗处。
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距离第二位梅夫人死后又过了一天,在这一天时间里什么都没发生,但所有人都感到接下来还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他们的预感非常准。
就在袖里藏风得知了大雷音寺这个组织的隔天,梅老爷便慌慌张张地把大家聚到了院子里,他向大家说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梅式剑法被盗。
与此同时,一名家丁来报,府外出现了一匹马,马背上趴着一个人,话音未落,第二名家丁满脸惧意地跑进来,指着大门外说道:“不……不好了,少……少爷回来了。”
他旁边的家丁推搡了他一下,责骂道:“怎么说话呢,少爷回来是好事,什么叫不好了!”
那家丁没搭理他,继续向老爷禀告道:“少……少爷在马背上……死了。”
众人大骇,梅老爷登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梅去武快步奔向门外,她怔怔地望着马匹上那具尸体,她看不见他的脸,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就是自己的弟弟,她缓步迈下一级级台阶,钱不灵、鹿色九和关度白早已站在了尸体旁,他们都在等着她确认死者的身份。
袖里藏风跟在她身后都能感觉到那种距离的遥远,好像一辈子也走不过去。
梅去武还是走了过去,也确认了这具尸体正是她的亲弟梅剑冲,家丁们把少爷的尸身抬回了府,梅去武眼睁睁看着这具尸体被盖上白布,从眼前离去。
她靠在袖里藏风的怀里,谁都能从她的眼中看出她内心的情绪起伏是有多么剧烈,她抽泣着说道:“你说,冲儿是不是罪有应得?”
袖里藏风温柔地轻抚她的肩膀道:“江湖上的事,谁又说得清楚谁有罪谁无罪,即便做人问心无愧,亦会死于非命,人的一生会有怎样的遭遇,或许上天早有安排。”
关度白“哼”了声,白了他们一眼,拂袖而去。
梅老爷晕阙后,被送到他自己的卧房中,现在已醒来,他一恢复神志便吵着要见自己的孩儿,两个丫鬟将他扶去停放尸体的房间,他对着自己的小儿子的尸身痛哭不止,哭得声嘶力竭,倒地不起。
梅去武说要照顾自己的爹爹,遂未与钱不灵几人共同验尸。
钱不灵一面检查尸身,一面说道:“尸体的致命伤在腹部,从伤口来看,梅剑冲的死因与两位梅夫人的死因一致,同样死于梅剑第七式。
“除此之外,尸体上还有很多道不致命的伤口,应是生前与人搏斗所造成的,后被刺中腹部而死,从伤口溃烂的程度与形成的尸斑,估算是死于七天前。”
关度白道:“没想到最有嫌疑的一个居然死了,居然还死了七天,这样也好,我二弟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袖里藏风道:“依梅二少的性格,令弟若在黄泉与他为伴,也一定是伺候他的下人。”
关度白伸出一只斗大的拳头,喝道:“袖里藏风,有种你再说一遍!”
袖里藏风交抱双臂道:“你不用吓唬我,即便我现在伤势未愈,你也照样不是我的对手。”
关度白桀骜道:“我看你是太小看我关家的大刀了!”
钱不灵道:“我们现在最先该解决的问题是找到凶手,而不是自相残杀。”
鹿色九道:“不错。我有个问题,人是七天前死的,为何现在出现?凶手到底有何企图?”
袖里藏风道:“我们不要忘了,在梅二少的尸体出现的同时,还发生了一件事情,梅家的剑谱被盗。”
钱不灵接道:“这两件事之间一定有关联。”
蓦地,停尸房的门被打开,梅去武扶着自己的爹爹走了进来,梅老爷看上去苍老了很多,连头发都白了一半,步子也慢了下来。
梅老爷干枯的嗓音嘶哑着说道:“梅式剑法共八式,其中一式乃堕天式。”
钱不灵解释道:“堕天式是为防有人偷练自家武功秘籍而暗设的一式,一旦将此式学会,轻者走火入魔,重者七窍流血而死。”
关度白道:“不错,堕天式可能是第一式,可能是最后一式,也可能是任何一式,这个秘密只有正宗的传人才会被告知,我关家的刀法与心法亦有堕天式。”
袖里藏风道:“也就是说凶手七天前捉走梅二少是为了问出堕天式,可梅夫人早在一个月前就是死于梅剑第七式,而且剑谱是今日才丢的。”
梅老爷自惭道:“实不相瞒,真正的剑谱两年前便已丢失,此次丢失的是本伪造的剑谱。毕竟丢失祖传的剑谱对我梅家来讲是奇耻大辱,家丑不可外扬,遂我亲手绘制了一本假剑谱充当真剑谱。
“无奈我年事已高,有些招式已忘得七七八八,我冲儿随我,在练剑方面毫无天赋可言,我们父子俩始终没有练到第七式。”
钱不灵沉思道:“也就是说凶手花了两年的时间练成梅式剑法,就是为了杀人?可他又怎么知道堕天式是哪一式?”
袖里藏风道:“他不知道,这两年间说不定他已走火入魔,直到他七天前从梅二少口中问出堕天式,于是便杀人灭口,如今他又将假剑谱一并盗走,为的是……是……”
钱不灵道:“嘲笑我们,嘲笑我们是有多么无能,只能坐以待毙,看着他一个个地把人杀光。”
袖里藏风问道:“梅老爷,两年前剑谱被盗前后是否有别的事发生?”
梅老爷思忖了一番后,眼睛突地亮了一下,道:“采花贼来信便是在两年前。”
袖里藏风道:“看来大雷音寺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做买卖。”
梅老爷道:“其实我也早已有所怀疑这个组织,只是若我怀疑大雷音寺,那也就代表着……”
袖里藏风接道:“偷剑谱的是你买回来的那个女子。”
梅老爷道:“可如今她也遇害了。”
袖里藏风道:“说明大雷音寺卖给你的不仅仅是她。”
鹿色九、关度白和梅去武听得一头雾水,最先发问的是关度白:“你们在说什么大雷音寺,什么买回来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梅去武也在问她爹爹,鹿色九一脸好奇地盯着袖里藏风。
钱不灵道:“事到如今,再瞒下去已无必要。”
终于,这个房间内的人全都知道了大雷音寺的事情。
大家对于大雷音寺派来了第二个人一事深信不疑。
幸运的是,这件事情当晚便得到了印证。
是夜,狂风大作、尖啸,似有万千鬼魂在天地间咆哮。
梅去武敲响了袖里藏风的房门,袖里藏风知道她又来给自己上药了。
袖里藏风照惯例趴在床上,将逐渐愈合的后背交给梅去武去料理,重复之前那许多次的步骤,只是这次他迟迟不见这位大小姐动手。
正当他察觉有异转头看去时,梅去武已将胸前的衣衫解开,将赤裸裸的胸膛盖在袖里藏风带着刀伤的后背上。
他们互相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与心跳,良久,两人都默然无语。
梅去武在袖里藏风的后颈处轻吻了一下,道:“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走得越远越好。”
袖里藏风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和亲吻搞得有些飘飘然,但他依然强装镇定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梅去武沉吟良久道:“嗯。我想我见过那个凶手。”
袖里藏风登时瞳孔放大,双眼圆睁,他急忙翻转身子问道:“什么?什么时候?”
梅去武道:“就在你来到这里的那天晚上,我听说有人来刺杀你,随后又被钱捕头砍伤,那时我正好从房内见到有个黑影飘过,便跟了过去。
“我一直暗中追踪到一片树林,她以为四周无人,便摘下了自己的面巾,我看到她的脸和我娘亲的一模一样,我吓得心脏直跳,我不会武功,不敢贸然行动,便小心翼翼地回了府。”
袖里藏风道:“你为何不早说?”
梅去武怯怯道:“我……我怕我说了她会来找我,况且,就算我说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不要再待在这个可怕的地方了。”
袖里藏风道:“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你爹为何一开始会把你嫁给一个傻子?”
梅去武道:“我爹这人向来就迷信,他专门找人给我算过生辰八字,结果只有关家的二公子与我最合适。”
袖里藏风诧异道:“就因为这个?”
梅去武坚定道:“是啊。”
袖里藏风道:“好,我答应你,我们明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梅去武道:“真的?你可不准骗我。”
袖里藏风道:“真的。”
梅去武道:“那好,我去收拾收拾,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她又在袖里藏风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袖里藏风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脑海里不停闪现着各种各样的画面,他的眼睛比喝酒的时候还要亮,只因他终于找到真正的凶手了,所有的一切都对上了,但所有的一切还并没有结束。
夜半鸡啼,初雪至。
梅老爷就睡在他自己的床上,他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那一声声熟悉的鼾声,那张脸也是梅老爷的脸,这一次不会再像上次刺杀袖里藏风时那样被算计了,他手里的剑在发光,它发光的时候就是它要见血的时候。
他的剑已刺了下去,梅剑第七式!分毫不差,刺中了他的胸口,梅老爷的鼾声立时停止,嘴角淌出汩汩的血液。
这一切终于结束了,他仿佛获得了新生,他剑上的血就用外面的雪来洗净。
他抽动剑柄,可剑纹丝不动,他又抽了一次,这次他连人带剑向后倒去,床上的那具尸体猛地坐了起来,梅老爷正在朝他微笑,不对,那不是梅老爷,那是张人皮面具,他嘴边的血也是血浆伪造的。
房内登时亮起了盏盏灯火,钱不灵,鹿色九,关度白与梅老爷从大门外款款步入房间。床上的那个人揭下了他自己的人皮面具,正是袖里藏风。
袖里藏风道:“你好啊,终于见面了,第三位梅夫人。”
那黑衣人把面上的黑巾摘下,果然与梅夫人的长相别无二致。
梅老爷仔细端详着这张脸,好一会儿才道:“你和她真是双胞胎?”
第三位梅夫人道:“不错,我是妹妹,她是姐姐。”
梅老爷道:“是你杀了自己的姐姐?”
梅夫人道:“不错。”
梅老爷道:“你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梅夫人道:“大雷音寺有个规矩,像我和我姐姐这般的双胞胎或多胞胎,出去执行任务时是一模一样,回去时也得一模一样,既然我被钱不灵砍伤,就意味着我们回去前,我姐姐的背上也得有一模一样的刀伤,为了免挨这一刀,她准备先下手为强除掉我,出去两个影子回去一个影子,这种事情大雷音寺并未做出明文规定。”
钱不灵道:“可没想到,姐姐想杀妹妹,结果却被妹妹所杀。”
梅夫人阴恻恻地笑了声,以作回应。
梅老爷道:“可你为何杀我妻子?”
梅夫人道:“我姐姐说她爱你,我就替她把你妻子杀了,未曾想我姐姐反而埋怨我多事,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关度白的手里正拿着把七尺长的斩马刀,浑身透着杀气,他冷冷地问道:“我二弟呢?”
梅夫人道:“好色之徒,我在屋脊上看不过眼,就将毒药吹进了他的杯子里,没想到那个傻子还真的喝了,假如当时他的眼睛没有看向不该看的地方,说不定他现在还活着。”
关度白哪还听得进她说话,斩马刀一抡一劈一削,转眼已攻出三招,谁知这三招偏偏都让钱不灵挡了下来,没有一招落空。
钱不灵只用了一双手便将关度白手里的刀震得不住颤动,关度白的内功若是稍浅一分,斩马刀早已从他手里跃了出去。
钱不灵笑着说道:“关公子若是想见识一下钱某的百花手,直说便是,外面地方敞亮,不如我们去外面交流一下武学心得。”
钱不灵笑里藏着刀,他从来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只是为了破案,他一直都在忍让。
关度白收起了刀,脸色死一般惨白。
鹿色九问道:“杀梅剑冲可否是为了剑谱?为何你杀人一定要用梅剑第七式?”
梅夫人道:“这一点说来惭愧,我在大雷音寺时从未听说过有堕天式一事,因此练功走火入魔了一阵,后来我重新钻研剑谱,发现第八式与其余七式格格不入,便将第八式撕毁,不再练,半个月后,我知道我练对了。
“杀梅剑冲纯粹是想找个梅家的传人比试剑法,没成想,他的武功这么次。梅家的男丁无半点武学天赋,这一点令我大失所望。我盗走假剑谱,送回梅剑冲尸体,只是想嘲笑你们这帮酒囊饭袋,你们男人没一个我看得上的。我此来正是准备杀了这老头子后,便回大雷音寺复命,没想到……”
钱不灵道:“既然你如此看不起男人,那你又为何要刺杀袖里藏风,他对你有威胁吗?”
梅夫人道:“四只手的袖里藏风是大雷音寺最忌惮的一个人,杀了他,就能回大雷音寺领赏。”
钱不灵道:“哦?看来我钱不灵还未引起大雷音寺的注意。”
梅夫人冷哼一声道:“六扇门对大雷音寺来说,根本不足为惧。”
鹿色九道:“我想知道大雷音寺还对谁比较忌惮?”
梅夫人道:“你以为我这么傻,会告诉你吗?”
鹿色九耸了耸肩,道:“喂,六足王八,你怎么不说话?”
袖里藏风自从揭下人皮面具后,便一直以打坐的姿态坐在床上,连眼睛都未眨一下,鹿色九一叫他,他才睁开眼,瞪着第三位梅夫人问道:“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梅夫人道:“你说。”
袖里藏风道:“你在杀完真正的梅夫人后,是怎么从房间离开的?”
这第三位梅夫人显然是被问住了,她一时语塞,什么也答不出来。
钱不灵问道:“袖里藏风,你在搞什么鬼?凶手难道不是她?”
袖里藏风道:“凶手是她又不是她。”
钱不灵道:“什么意思?”
袖里藏风道:“你明明也去命案现场调查过,你也发现了窗栓上的血迹,你就没有想明白吗?”
钱不灵叹口气道:“你想卖弄自己比我聪明的话,那么祝贺你,你已经成功了,你开不开心啊?”
袖里藏风道:“这间密室杀人的真相其实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复杂,真凶杀梅夫人是早有预谋的,她在杀人后,立刻逃离梅府,而在此之前,她以真正梅夫人的身份写信给另一个人,这个人误以为梅夫人有话想对她说,便去了,可谁知等着她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和一个陷害她的阴谋。
“这时,梅老爷带着丫鬟正在前往案发现场,她若此刻离开,定会被认为是凶手,于是她把房门上闩,又将尸体搬出窗外藏在灌木丛中,她再回到房内伪装成梅夫人的尸体。
“她在中剑部位抹上梅夫人的血,又用独门闭气功装死骗过闯进来的梅老爷,趁着大家忙做一团时,她又和灌木里的尸体换回来,这就是凶手消失之谜的真相。我和梅大小姐在窗外的灌木丛中发现有一片被折断的痕迹,而且折断出好多还留有血迹。”
梅老爷道:“可她为何不直接翻窗逃跑?”
袖里藏风道:“一旦她逃跑,梅老爷你就会让家丁去追,如此她就无法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可不希望被她喜欢的人误认为她是凶手。情急之下,也就只能出此下策。”
袖里藏风转而问那位黑衣人道:“我很奇怪,假如人是你杀的,你完全可以告诉我们你要陷害另一个人,可你什么都说不出来,为什么?”
那人没有说话,她的眼神已慌乱。
袖里藏风道:“因为一旦你承认你在陷害她,那么你之前所说的几件事情就全都不成立。作为姐妹,如你所说,你不可能在一个月前就想陷害她杀人,那个时候你的背上还没被钱不灵砍伤,你也不可能不知道她是如何从案发现场消失的,你们同出一门,类似闭气功这种难得一见的奇功你竟然没有一点印象?”
那人不知不觉间已流下泪来,她已知道袖里藏风猜到她真正的身份了。
袖里藏风道:“梅去武,你的易容术还远远没到火候呢。”
梅去武摘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疯了似的狂笑不止。
梅老爷一脸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女儿道:“静儿?怎么会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梅去武收敛笑容,阴毒地盯着自己的父亲道:“父亲大人,我在这里做什么,您的心里真的一点也没数吗?”
梅老爷摇着头,身子不住往后退,他的眼神从看着自己女儿的温情变为看着一个杀人凶手的冷漠,他语重心长道:“你身上明明没有刀伤,你怎么会是凶手?”
袖里藏风道:“这一点其实我们都大意了,当时验伤,男人和女人是分开来验的,给梅大小姐验伤的是一群不懂武功的丫鬟,梅大小姐易容术虽说还没到精通的地步,但制作一张以假乱真的背部皮肤易如反掌,更何况丫鬟根本不会怀疑自己的小姐,当然不会细看。
“另外,她手上就有少庄主是婷飞的金创药,伤口的愈合速度要比普通人快许多,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中了刀伤之人。”
梅老爷又道:“可我夫人死的那晚,她明明去了灯会。”
袖里藏风道:“她是去了,可梅老爷你派去的丫鬟家丁跟丢了好几次,其中一次她便是去杀人,还有几次可能是为了掩盖她去杀人的那次。”
梅老爷仍是不肯死心,道:“刺杀你和暗算钱捕头那次怎么说?钱捕头中毒的时候,她可是正在陪着你的。”
袖里藏风道:“我和梅大小姐第一次见面,是我在府内醒来的时候,她来给我换伤口上的药,那是其次,并非我自恋,我想梅大小姐以前一定听说过关于我在江湖上的一些传闻,她担心我的出现会打乱她的计划,便来试探我,而我喝了酒就忘乎所以,在她面前做了很多看似惊人的推断,我猜她是那时候想要除掉我的,还好她没有成功。
“暗杀钱不灵那次她的确拥有不在场证明,可谁叫她别人不选偏偏选我,刚开始我以为自己是因为受了重伤的缘故才变得嗜睡,只不过去了趟梅夫人死去的房间,回来居然倒头就睡,还好后来鹿色九告诉我那天上午阴晴不定,一大早辰时出太阳,转眼就变阴天,到巳时时又是大晴天,之后又是阴天,等他们回到府内,关二公子死后,才开始下的雨。
“原先我一直以为我醒来的时候是辰时,其实不是,是巳时,我是闻到了梅大小姐身上的檀香才醒的,现在想来,那天早上我就中了她的迷香,那股檀香是将我唤醒的。
“当天发生的顺序应该是这样:从梅府走到坟地约需半个时辰,梅老爷你们辰时不到出发,半个时辰左右到达坟地,钱不灵遭暗算是大约一刻钟后,在此之前梅大小姐已经用轻功赶上了你们,快得话也就一炷香时间。
“她暗算钱不灵后,又将梅老爷你买来的小妾砍伤,为的是后面可以将罪名嫁祸到她头上,可她失算了,我们一眼就看出这伤是伪造的。她没有时间杀她,遂用轻功赶了回来,此时已是巳时,大晴天。
“原本她将我迷晕只是不想我醒来发现她不在府中,她的丫鬟都以为她在药房,其实她是去杀人。巳时的太阳和辰时的太阳从高度上来讲还是有些差距,但如果你是第一天在这种深宅大院内醒来,很容易就把东边的太阳认成是刚刚升起,而且我从西厢房出来时,太阳晒得我睁不开眼,空气中的雾未散,也让我产生了这种错觉。我就是这样给她做了不在场证明。”
关度白道:“我二弟呢?”
梅去武道:“关大公子,我杀你二弟的理由和我之前说的一模一样,只要是个女人都会想杀了他,况且,杀了他,我就不用嫁给他了。毒药是我专门调制出的,名唤‘渡鸦’。”
关度白脸上堆满了假笑,道:“我去外面练练刀,你们说完叫我一声。”
说完,他便真的走了出去。
梅老爷道:“为什么你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
梅去武道:“他这种人不该死吗?他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子,他的心里有过一丝愧疚吗?我受够了这个家永远都在重男轻女,弟弟无论犯了多大的错,打一顿也就过去了,祖传的剑法也只传授给他,可他明明就是个难得一见的武学白痴,我才是武学奇才!我偷了你的剑谱,只花了两年便练成了梅剑八式,我从梅剑冲嘴里轻而易举就套出了堕天式,你说,他是不是个白痴?”
梅老爷已无言以对。
梅去武继续说道:“你们一直都想知道我爹为何要把我嫁给一个傻子对吗?就因为在我小时候,这位梅老爷找人给我算过命,天煞孤星,我至亲至爱的人都会相继惨死,只有把我嫁给傻子才能化解。
“不过,梅老爷还不是最迷信的,梅夫人才是,将我嫁给关在青一直都是她在极力主张,从我偷剑谱起,我就下定决心要杀了她,杀了我荒淫的弟弟,最后是我那个袖手旁观的爹。”
袖里藏风道:“大雷音寺的事情你也早已知晓?”
梅去武道:“不错,那个女人一直都在调查是谁想陷害她杀人,最后她还是查到了我头上,还偷走了我配好的一瓶‘渡鸦’。那天她来府内是因为她怀疑梅剑冲已被我杀害,她想去他房间找线索,正好让我碰上,我就杀了她。其实我一直都在提醒你们,既然梅府的男丁没一个使得出梅剑第七式,难道凶手就不会是女丁吗?”
袖里藏风道:“其实你的确很聪明,从第二位梅夫人身上的刀伤就可以看出来,你想把罪名转嫁到她头上,可你失败了,与此同时,我们正在怀疑大雷音寺是否派了其他人来,你又把一切嫁祸给了虚构的第三位梅夫人,还好我及时想通了所有的事情,否则我们都被你骗了。
“同时,你又很可怜,你本可以将自己的亲人一次性杀光,然后销声匿迹,可你没有,你一直在策划每一件命案,让合适的人来给你背下杀人的罪名,你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你梅去武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家人。”
梅去武道:“你猜得到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袖里藏风道:“我想你自认为自己的内心是善良的,只是你的家人逼你不得不动手,所以你不能背上这么一个杀人凶手的罪名。
“可你别忘了你还杀了两个与此事无关之人,即便关在青死有余辜,另一位梅夫人却一直在帮我们查案,她不该死。”
梅去武泣不成声道:“没错,而且我杀她的时候丝毫没有手软,那时我便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回头。假如老天让我早一点遇见你,我就不会选择杀这么多人了。”
“轰”的一声,一条白影破窗而入,一柄斩马刀刀风强劲地在屋子里舞得虎虎生风,每一刀都是擦着梅去武的身子砍过,这种刀法即便对方安全躲过,也会被刚强的刀风震出内伤。
梅去武以剑招架,顿时小小的一间屋子里刀光剑影,梅去武发现关度白的招式间存在破绽,忽地一剑刺出,正是梅剑第七式雪中染梅,熟料关度白是故意卖的破绽,好引她上钩。
关度白闪身一跃而起,一招猛虎下山自上而下劈来,梅去武招式穷尽,这一刀挡下必死,可她偏偏未躲,只因她身后便是袖里藏风。
其实她此时躲开,凭着袖里藏风的武功完全不会受到半点伤害,可她最终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这一刀下去,梅去武颓然倒下,正好倒在袖里藏风怀里。袖里藏风闪电般出手,指尖在刀背上一弹,刀便猛地从伤口飞出,这轻轻的一弹力道似有千斤重。
袖里藏风道:“你不必替我挡这一刀。”
梅去武扶摸着他的脸道:“我知道,可我已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我想让你记得我,我想……死在你怀里。”
她的声音渐渐变轻变模糊,直到她再也无法说出任何一个字,她的手垂了下去,她终于如她所愿,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袖里藏风还是紧紧抱着她,从手里拿出一串铜铃道:“关公子,这串铜铃可是你的?”
关度白一时慌了手脚,他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一番后,说道:“我从不带这种东西。”
袖里藏风道:“是吗?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关在青关二公子被坊间传言是个傻子,一直傻了二十几年,怎么突然说不傻就不傻了?”
关度白道:“坊间传言怎可随意相信。”
袖里藏风道:“那怎么早不傻晚不傻,偏偏挑大雷音寺出现的时候?”
关度白一怔,道:“袖里藏风,你有话直说。”
袖里藏风晃了晃手里的铜铃道:“这串铜铃我没记错的话,正是采花贼头上所佩戴的那串,你不会和我说你已经抓到采花贼了吧?”
关度白阴森森地笑着,声音蓦地变得粗犷豪放,道:“不愧是四只手的袖里藏风,我如此谨小慎微还是被你看穿了。”
钱不灵和鹿色九惊道:“难道他就是……”
关度白道:“不错,我就是采花贼。不过我想不通,袖里藏风你是从何时怀疑我的?”
袖里藏风道:“上回与你交手时,我发现五个黑衣人中有一个是关家的公子,我一直在想他到底是哪一个,直到我听说关家有个傻公子突然不傻了,我怀疑死在梅府的关在青其实是大雷音寺卖给你的影子,真正的关在青其实并未死,不过他还是个傻子。
“以此类推,我想那五个黑衣人也都是大雷音寺培养出来的影子。黑衣人管你叫金老大,以及你使用软剑作武器都是为了掩护你的真正身份。”
关度白道:“不错。”
袖里藏风道:“只是我不明白,你堂堂大刀关家的大公子为何会成为大雷音寺雇佣的采花贼?”
关度白道:“我也有可能是个影子。”
袖里藏风道:“你绝不是。”
关度白道:“为何?”
袖里藏风道:“因为像你这么自负的人不需要影子,大雷音寺一定向你承诺了什么。”
关度白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袖里藏风道:“在动手前我还想知道一件事。”
关度白道:“你说。”
袖里藏风道:“大雷音寺是否真有一份顾忌之人的名单?”
关度白道:“的确有,梅去武应该是从第二位梅夫人口中得知的。”
袖里藏风道:“我真的在这份名单里?”
关度白道:“不错。”
袖里藏风道:“这份名单里还有谁?”
关度白道:“告诉你也无妨,如今的局势,即便你们几位联手,也难力挽狂澜。这份特殊的名单里只有三个人:四只手的袖里藏风,刺涎会总舵主傅香,赤剑山庄少庄主是婷飞。
“袖里藏风之智力,傅香之武力,是婷飞之变数,如今你们三人加一起也已无力回天。大雷音寺的大业将成。”
袖里藏风道:“什么大业?”
关度白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应该自己去找。”
袖里藏风道:“沈夫人和这件事又有何关系?”
关度白一阵狂笑,登时窗外扔进来四颗天雷珠,房内所有人立时向外逃离。
只听“轰隆”一声,整座房子坍塌于一片黄烟之中,袖里藏风脱下自己外面的大衣铺于地面,将怀中梅去武的尸体放上去,关度白早已没了踪影,只听他千里传音道:“各位后会有期。”
外面的世界裹上了一层白银般厚厚的积雪,鹅毛大雪还在疯狂不止地撒向大地。
凛冬已至,在这个寒冷的季节,他们与大雷音寺难免要有一场恶战。
鹿色九道:“大雷音寺如此庞大的组织,我们到底要怎样才能辨别谁是来自那里的妖魔鬼怪呢?”
袖里藏风道:“这就需要我们都炼成一双火眼金睛。”
钱不灵马不停蹄地奔回京城,六扇门必须随时做好备战的准备。这一路比来时遥远了很多,漫天风雪,也比来时更难赶路。
鹿色九问袖里藏风道:“我们该做些什么?坐以待毙吗?虽然我没你聪明,但我知道大雷音寺的阴谋一旦得逞,势必生灵涂炭。”
袖里藏风道:“大雷音寺怕谁,我们就去找谁。”
就这样,两匹快马被大雪掩映在了赶往赤剑山庄的途中,三十六个时辰后,他们才会从山庄门童的口中听到关于是婷飞的事情:是婷飞已死于非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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