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陈丹青骂人赞一曲

信息过载的时代,吃瓜群众已难得见到好新闻。不过最近,绘画与音乐干起来了。画家陈丹青和作曲家郭文景近日来了一场两个回合的骂架,看得人好过瘾。导演姜文9月14日在易中天微博发表观点拉架,把这场互怼又一次推向了高潮。

姜文是我很欣赏的导演。但比起他的作品,我却最欣赏他的却是刘晓庆入狱,姜文为他前女友补缴税款那一段。

仗义每多屠狗辈,却原来仍有一人是男儿!

这一次姜文出头,也是为了他的朋友、《阳光灿烂的日子》的作曲郭文景教授两肋插刀。

姜文

姜文劝架的方式也很别致,像大白话,却又一次让子弹飞了一小会儿:

“新冠未除,

惊闻郭陈二老新近有染。

染在哪里?染在音乐上:

三线谱不是五线谱,

他师傅不是他师傅什么的……

我放心了。

只要不是病毒,

爱怎么染就怎么染吧。

我听说:

今年最大的任务是活着!

照说此染与我八竿子打不着,

我连简谱都不识,

除了口哨什么乐器都不会。

问题是他们当中,

一位是阳光的作曲,

一位是灿烂的粉丝。

我赶巧是阳光灿烂的导演,

那就出来劝劝。

为了不喧宾夺主,

为了不耽误工夫,

我把话缩短再缩短。

只弄了二十八个字。够用。

最后,

希望陈老多向郭老请教音乐,

三人行必有你师嘛。

两人行也有。

木老教得你,郭老就教不得?

我看可以教一教。

Anyway,

相长之余二老不妨团结起来,

遥看远方,共抗疫情!

为人类进步多做贡献!

七绝

陈木可观不可雕,

勤能补陋难补骚。

東施代有东施效,

秋泯夏虫子莫号。”

汉字里面学问大。姜文这不是劝架,明明是拉偏架嘛。

你让陈丹青向郭文景学音乐,你怎么不让郭文景向陈丹青学油画呢?

但是,虽然姜文拉偏架,我却也喜欢姜文这态度。

这个道理,就像陈丹青死忠为木心辩护一般。

讲什么大道理,情感大过理性,你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嘛。

大卫·休谟早就说过,理性是激情的奴隶,“reasonistheslaveofpassions!”

以下这一长段,回顾这次互怼的来来往往。

已经了解这段公案的朋友,可径直跳过本文第贰部分不看,直接看叁,我将说明我什么喜欢看陈丹青骂人。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最近上海举办了一场《米修与木心》的展览。米修和木心,是两位兼具诗人和画家身份的艺术家。

而因为这场展览,关于木心是不是配得上他所获赞誉的争议再起。

其实之前,诗人沈浩波等人就怼过木心,比如沈浩波就认为,“木心的诗歌文学格调不高,过于文人了”,“文人气、才子气等,是文学的天敌,莫把文人当文学,别给文学穿长袍。”

而作曲家郭文景忽而大怒,认为木心不配享有他目前的盛誉,却是有具体原因的。

郭文景

不过,他发在朋友圈的这第一通檄文也真的是不好听:

木心说,我是一个人身上存在了三个人,一个是音乐家,一个是作家,还有一个是画家,后来画家和作家合谋把这个音乐家谋杀了。

狼子村说:我是一个人身上存在了五个人,他们是天文学家、哲学家、画家、诗人和作曲家,后来作曲家把其他四个人全杀了。

(这种不交税,无成本,无法证伪的牛逼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吹,乐见大家一起来吹。)

木心说:东方与西方最大的分异现在音乐上:东方的音乐越听人越小,世界越小。西方的音乐越听人越大,世界越大。

狼子村说:纯属放屁!川江号子、信天游、草原的长调、藏区的牧歌、古琴、笛子、唢呐......我越听天越宽、地越远,最后听见人在天地苍穹间。

木心说:我去德国考察空气中的音乐成分,结果德国没有空气,只有音乐。

狼子村说:我去佛罗伦萨考察空气中的艺术成分,夜晚散步时,遇到达芬奇、米开朗琪罗和拉斐尔的幽灵,这三位拉着我的手说:可把你盼来了!

(跟上面第一条一样,欢迎大家一起来吹。)

木心说:勃拉姆斯的脸,是沉思的脸,发脾气的脸。在音乐中沉思,脾气发得大极了。

狼子村说:得,我都不敢说我听过勃拉姆斯了。

木心说:谈贝多芬、谈肖邦,最大的难事是要年轻人承认浅薄。

狼子村说:热爱贝多芬和肖邦的年轻人可能会说,凭什么!?我也要说:不就一贝多芬一肖邦吗?你大爷的!凭什么要年轻人承认浅薄?要想显得自己高深也不带这么踩年轻人吧?

木心说:贝多芬是德国乐圣,博大精深,沉郁慷慨。莫扎特是俄耳浦斯的快乐、和平、祥和的一面,肖邦是忧伤、自爱、怀想的一面。

狼子村说:省省吧,这些陈词滥调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但!是!我必须指出,这滥调,是对三位作曲家最浅薄的解读。

有不少文字介绍说,木心在狱中时,曾在白纸上画钢琴键盘,无声弹奏莫扎特和巴赫。对此传说我有两个疑问。我见过木心留下的所谓音乐作品手稿的照片,是十几页不成调的简谱,这说明木心不认识五线谱,那么他弹的应该是简谱版的莫扎特和巴赫了。我的第一个疑问是:哪儿有简谱版的莫扎特和巴赫卖?

如果这世上从未有过简谱版的莫扎特和巴赫,那说明什么呢?

我读过吴法宪、邱会作、李作鹏等人的回忆录,他们在回忆录中详细纪录了他们在秦城监狱的生活。这些人曾是政治局委员,从他们的回忆看,在狱中他们是无法自己选择和创造娱乐方式的。因此,对画钢琴弹,我的第二个疑问是:

木心蹲的是那所监狱?

木心还说他在狱中写了66页十余万字的《狱中手稿》。中将、空军司令、政治局委员吴法宪回忆说,每日写交代材料,给了多少张纸是有数的,写完上交,纸张数要对得上才行,绝无可能偷偷存下纸来写别的东西。因此,我不知道木心蹲的是哪家监狱,是以什么身份蹲的监狱。我高度怀疑他蹲的是外国监狱。

最后,重要申明:我其实怼的不是木心这个人,而是一种文风和宣传方式。特此说明。

......去成都快活了两天,今日回京,仍无心作曲,故而写篇怼文消遣。

年8月20日

郭文景

郭文景是谁?

前面介绍了,他是《阳光灿烂的日子》这部电影的作曲。与此同时,他也真的是一位作品丰硕的作曲家,现任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纽约时报》曾把他称为“惟一未曾在海外长期居住而建立了国际声望的中国作曲家”。

他长期为国外的剧院和演出机构创作。歌剧作品有《狂人日记》、《夜宴》、《凤仪亭》、《李白》、《穆桂英》和《花木兰》等。交响乐有《蜀道难》;室内乐有《戏》《甲骨文》《社火》。

郭文景无疑是一位性情中人。他所用“狼子村”的自称,其实是《狂人日记》在英国演出时的英文译名“WolfCubVillage”。

他骂木心是有具体原因的,在他回复陈丹青的第二封公开信里有交代。

我们且看一下陈丹青的第一通回复。

陈丹青

陈丹青的这通信,被文学批评家牟群称之为“雅檄”:

文景弟如晤:

久不见,今友人转发弟怒怼木心文,甚惊艳。弟于木心音乐观持异见,狠好,直说便是,然辞气如是之污秽,面目如是之难看,实令我吓煞。昔年得识弟,欢谈之下,果然中音七八届才子也。今贵为教授,作曲精英,音坛前辈,国际名角,而竟不惜自己上网破相,悍然骂街,弟不觉得又亏又土吗?呜呼,赞人也好,骂人也罢,说出的都是自己啊。今大文既出,本不必作复,然念及两面之缘,骤尔看低吾弟,亦属无礼,遂收回雅量,回应如上,也算陪弟破一回相吧。

丹青

年9月1日

第一回合,俩人算是正式开撕了。

陈丹青说的很直白,你看不上我的先生木心,说观点便是,但是“纯属放屁”、“你大爷的”之类辞气污秽,有辱清听,故作弟子的,不得不回骂耳。

注意,陈丹青并没有为木心的地位、思想成就辩诬,他打蛇打的是三寸:你自由评论可以,但是被评者已逝,如此言语不堪,弟子实在不能忍。

考虑到文化粗鄙已经成为一个普遍现象,陈丹青的这番雅檄,也算是有分量了。

陈丹青

在现代人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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